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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春秋

作 者:付裕邦 (潍坊一中 高71级一部16班,山东 261000)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古人笔下宽大的庭院,于今天,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生活的我们,是一种奢求。生于北方的我,在成长的岁月里,能拥一方五十平方米的小院,是生活给予我的莫大恩赐。
小院处于楼座的北向,三面用铁艺栏杆环绕。院里的各种花草,是爸妈和我凭着自己的喜好,多年来一棵一棵地培养起来的。春天里,这里植上三棵月季,那里栽上两株芍药;就着院中的南北花架,南头是一株葡萄,北首是一棵凌霄;朋友送妈妈一棵攀援蔷薇,就挨着凌霄,把蔷薇安顿好;爸爸因受文学作品影响,去花卉市场请回一棵他称之为“仙友”的金桂,安放在了院东居中;我去参加学校的植树活动,从卖树苗的那里买回一棵茉莉,不知茉莉为何物的我,只因一首好听的歌曲《茉莉花》,就把它布置在了小院的东北角。冬天室内的盆栽菊花在花儿凋零后,妈妈不舍得扔掉,不经意地把它们靠着金桂,埋在了院子的东墙下,没想到第二年又都发芽、开花,无形中应了古人“采菊东篱下”的雅意。家人们漫不经心地随手种植,任其随心所欲地自由生长。
年复一年,季节更迭,除掉枯了的凌霄,挖几棵疯长的竹子送邻居,蔷薇出落成一树花瀑布。金桂如隐士,立于东墙,撑开绿伞,面西默默地看着院里的众生,只在仲秋过后,悄悄地绽开簇簇金色的小花,院外有人走过,招呼同伴:“好香啊,这家的桂花开了!”沁人心脾的幽香,如启开了一坛上好的桂花酿,邀人来饮。
月季家族已经发展到三十多棵,“只道花无十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从四月一直到十一月,都有月季花开放。初冬被早雪覆盖的月季花朵,如披着白色裘皮的古代美人,其形容美妙难以刻画,需凝神站在雪地里,细细品味。被唤作朝颜的牵牛花和夕颜的葫芦花,总会在夏天爬满西墙的铁栏,两种花儿比肩而生,却难以见到对方的美。
葡萄不温不火地蔓延着,到了秋天,好不容易结了几串稀稀落落的果子。眼瞅着其中几粒隔夜就可以熟透来吃,第二天一早,嘴里泛着唾液去找那几粒葡萄,却发现,它们消失了!地上几抹粉色的排泄物暴露出,是被邻家大树上筑巢的喜鹊,给起早抢收。接连几天如此。我坐在花架下守着我的葡萄,那喜鹊落下来,大摇大摆地在我面前踱着步,定是觉得我在觊觎它的美食,歪着脑袋看我几眼,不满地飞走了。
协助葡萄向上攀援的一根竹竿,被不知哪里迁来的黑色的大蜂,钻成了笛子模样。也许是因为洞眼太多,大蜂回家时,找不准哪一个洞是自己的新家,从这个洞口伸进头去看看,又在那个洞口露出肥胖的肚子,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家,一下钻了进去。
那棵茉莉可能不太喜欢这种土质,鲜见花开。在花期偶尔开一两朵小小的白花,我定要把鼻子凑上去,深吸几下,以示我对花“香”的崇尚。几株东篱菊,已经占满了东墙的地盘,只有到了深秋,它们才会展开自己的花布,愈逢寒霜,花色愈艳,“ 宁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我称菊为真君子。
深秋里,少不了来几只蟋蟀凑趣。偶遇一只掉了一条大腿的蟋蟀,我猜度,它是来自绍兴的百草园,还是呼兰河城的大园子?抑或逃脱于玛丽和柯林之手,跳跃千山万水,历尽百年沧桑,看吧,它把自己的腿都给累折了!我把蟋蟀捧进屋,可是一转眼,又找不到它了。
院子的西南方,铺就了几块石板。温度适宜的周末,爸妈和我从室内搬出藤椅茶几,于花香氤氲中,每人手捧一本闲书。读书配茶,是爸妈多年来的习惯。煮一壶茶,持小杯浅饮,各自读书,偶尔聊上几句,目光不知落到了小院的某一处,久久不动,一些心事,就在这种静默中慢慢消散。我的青春,也伴随着院里的花开花落,在平和恬淡中慢慢融化其中。
从春芽萌动,到姹紫嫣红,直至零落成泥,小院里风景变迁,年复一年。身置其中,我学会了静待花开,明白了花开终有时的内涵。小院,成为我安放心灵的所在,书写人生的诗意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