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中国正处在发生着社会转型的新时代,我们国家原有的一元化以政治为主导的总体性社会格局已被打破,当今的社会奔着多元化的方向发展,社会的结构是越来越复杂化和合理化了。在这种复杂社会的脉络中,国家的教育领域也日益多面化。现在的社会,国家的教育领域是社会的一种重要领域,在某种意义上讲也可以把教育领域看作是经济领域,当今的教育领域是社会中一种重要的公共领域。社会中每一种领域其主导的力量、运作的逻辑以及和它的体制架构方式都各不相同,这样各种不同的主导方式之间经常会彼此发生冲突,所以呀教育改革必须要兼顾到教育领域的复杂性。
以前我国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以后的教育改革与发展过程中,分别经过了强调教育改革和发展的政治导向、市场导向和公共社会导向,最近几年来有关教育领域专业性的导向逐渐显现出来,对“学校教育的行政化”、“学校的内涵式发展”、“推进教育家办学”等问题引起社会的相当关注。
每个国家领域都存在着一种现代教育,现代教育体现着的国家意志,它由国家行政权力确保贯彻实施。在其教育领域中,最重要的影响力量就是国家权力,教育的目的方向不仅由它决定,而且全国办学所需的全部资源几乎都由他掌控着,甚至学校教育的具体事务也直接由他决定着。学校教育的日常运作是由国家教育行政体制的整体架构直接决定的,公共的社会力量和教育本身的专业力量远远不如学校教育的行政权力,学校教育事务的各个方面几乎都受到了行政权力的渗透影响,目前在我国的社会,关于学校教育过度至行政架构,行政权力官僚作风已经变为制约教育发展的重要问题。
学校教育是发展现代社会的公共事业,学校教育在很多方面都不应该被看作是一种经济领域,学校教育不应该被扣上经济领域中的逻辑性的帽子。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确实有很多人想试图运用市场的逻辑来改造学校教育体系。甚至还有人认为,“现代的学校教育制度应该具有产权、权责、政校、系统管理等等的基本特点。要确立学校的主体地位,使学校成为自主经营、盈亏自负、自我发展的法人实体。这种观念将学校的自主性看作是经济自主性,而非专业教育的自主性,这种看法忽略了现代社会的学校制度是一种“教育制度”而不是“经济制度”,如果是这种观念的话,肯定会出现很多的企业家办学,而不是教育家办学了。
教育领域是现代社会中的公共领域,所谓公共领域就是现代社会中的教育事务必需要现代的公共社会利益相关者的自觉参与,然后通过民主的沟通达成共识,而不是仅由国家和行政权力来决定就算数的,也不是经济性的私人事务。社会公共领域的发展逐步壮大是现代社会发展特征,是我们中国从改革开放以来一个社会结构性变革的趋势之一。它摆脱了一定意义上意识形态与国家政治的束缚,有自主性,现代国家的职能基本上转变为维护社会公共领域的自主运行。现代教育是否能成为社会中真正的公共领域,或大程度上的公共领域,主要取决于我国社会公民的觉悟性和治理社会方式的改变。治理方式是整个国家和社会、市场的互动,为促进日益发展的社会和政策问题的复杂性、多样性和动态性。作为一种公共领域的教育,关系着社会公民对教育事务的民主参与,又关系着教育领域将成为一个民主开放的真正领域,再也不用直接听命于上级行政权力或个人事务的一个封闭式的领域,对治理教育事务必需要考虑公共领域存在的逻辑。
教育事务是公共事务,也是专业事务,这就是说教育领域需要自己的基本自主权,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要有自己独立自主的权利,不用由国家和公共社会出面干预,教育领域是又是一种专业领域的存在。按严格来说,专业领域还是社会公共领域中的特殊类型,其许多方面与那些一般的公共领域不一样。它与一般公共领域相同的是在专业领域中都要通过民主的沟通达成共识,需要成员的主动参加,作为专业的领域,说明对成员组成的专业水平要求要更高,这种专业水平要经过长时间专门的培训学习才能达成,专业领域内部也许有公认的专业权威的形成,但在一般的社会公共领域内部只有公共意见的代言人。作为专业的教育领域,无论是从教育事业还是对教育事务的上级领导来说,都应该具备有教育的专业素质,这种专业素质也是经过长时期的教育实践和研究积累而成的。现在的社会,专业性的教育领域得到越来越多的承认与强调,有关的教育事务不要任凭外部力量的摆布,要树立自身的教育立场与教育信念,要具备专业的自主权。一个专业的教育领域,一定要形成一个浓厚文化的研究氛围。
我国目前的社会教育领域所出现的多面化和各种不同的价值需求,整个教育事务处于长期的张力之中,每个社会公民对教育改革的制度设计要自觉的支持,要明确每一种力量的作用空间和影响范围,达到最大的有关教育的理想,不然的话会给教育事业带来各种不该有的不良现象。教育是国家领域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国家整个教育事业合法性的基石,但国家的行政权力不能对教育事务进行无限度的干预,行政权力只能为教育事业提供基本的运行制度和资源保障,国家权力要为现代社会的公共领域发育留出足够的空间,但国家权力不能僭越于公共领域之上,也不能代替专业领域的作用。对于教育公共领域的强调性也不能把教育作为专业领域的存在,不然的话教育事业会变成平庸化。同样,过度强调把教育事业作为专业领域的话,有可能会形成教育事业的自我封闭,所以,设立专业领域与公共领域两者之间的沟通对话机制是非常有必要的。
目前,强调社会教育领域专业性的呼吁声越老越高,这一开始是强调提高教师工作专业性。西方有些国家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前,就开始强调教育工作的专业性。世界教师专业组织联合会在一九五五年,就召开以‘教师的专业地位’为主题的研讨大会。国际劳工组织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一九六六年十月在巴黎会议上通过的”关于教师地位的建议“中也提出:教师是经过严格的训练,而又持续不断地进行学习研究,才能获得专业知识和技能的公共业务;他还要管理学生的教育和福利具有个人的和公共的责任感。所以教师工作应该是具有专业地位的。第四十五届国际教育大会在一九九六年以‘加强变化世界中教师的作用’为主题,又一次强调了教师在社会变革中的地位,并实行了四个方面的措施:a、给予教师更多的自主权和责任权并提高教师的专业地位;b、要求教师运用新的信息和通讯技术进行专业实践;c、教师要培养和提高个人素质和在职的专业性;d、保证教师参与社会变革活动以及保持社会各界的合作关系。至于教育工作是否能成为真正的专业,不但我们有疑问,西方学术界有过广泛的争论。一种职业是否可以称为专业已经形成了较为广泛的共识,就是说受过长期之专门训练独特的、确定的与重要的社会服务其执行服务时能够应用其智识能力并在执行业务时具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在服务范围内,执业者必须为自己行业的服务做出判断与负责;而不是经济收益的关系。③有关教育工作能不能真正符合这些专业的标准,虽然始终有争议,但是对强调并推进教育工作的专业性并没有停止,而且已成为当今社会的趋势。我国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强调和关注教师专业化及教师专业的发展,目前整个教育界及决策界对加强教师的专业化,并促进教师专业发展已成为广泛共识。最近几年来,我们国家随着深入推进教育改革,和日益暴露的教育领域的相关问题,教育改革的议事日程上不但要加强教师工作的专业性,还要加强校长工作的专业性和教育行政领导的专业性问题都已被提上。另外还有,从总体上看,目前我国社会正处在一个历史上从没有过的转型时期,就是整个人类社会也都在加速变化,时代处于变化之中,推动当今教育的作用在这个社会变革中受到非比寻常的重视,在这样的情况下,理论在人类事务中有着重大意义。教师承担着‘为社会培养未来人才’的任务尤其需要理论的引领。因此,教育领域就是一种专业领域。无论是宏观的教育改革,还是微观的教育改革,支撑与引领是离不开理论研究的。
在国家教育改革的过程中守护教育领域的专业性需要‘自上而下’的进行制度设计,这一般可以包括以下几点:
1.在守护教育领域专业性方面的作用空间与方式首先要明确国家的行政权力
应该来说,国家教育事业的发展主要是国家教育意志所涉足的,国家基本较少涉足教育专业领域,但随着教育事业的发展,国家正呈越来越多介入教育专业领域之势。教育领域的专业性似乎较弱,任何一个健全的人对教育问题似乎都有自己的观点,在这样的一个领域里,专业的权威更有可能会被行政的权威所取代。如果是这样的话,显然对于教育事业的发展应该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凡是在教育领域中有长期精力投入的人都认为教育应该具有专业性,他们经常会感受到行政权威对教育事业带来的损伤。所以最理想的方式就是赋予教育领域专业权威以行政权力,然后使它成为行政权威,其实这种可行性是较小的,因为行政权威时常会遵循着不同的逻辑。其次行政权威是赋予以专业的素养并兼具专业权威的品质,这是目前采取比较普遍的措施,但对于专业素养的提升不是一朝一日就能成功的,它需要长期沉浸在教育实践与探索研究领域中,这种条件行政官员一般都是缺乏的,不过他也不可能、没必要这样去做。也许,最合理的做法是明确专业权威与行政权威各自的边缘,把充分的自主权给专业权威,把行政权威在专业领域中的僭越用最大的程度把它摒除。但现实中要这样实施起来是相当困难,特别是在我们的国家,因为国家对政府的功能定位是“全能”的,所以政府领导专业领域的地位也是毋庸置疑。我们经常看到,许许多多为了满足自身角色的期待而不断更新自身专业言辞的高级教育行政官员,上面的教育行政对这些高级教育行政官员特别器重,更有密切的联系。近年来不断地翻新由国家所倡导的新教育理念,对国家专业引领的合理合法性也似乎在不断地诠释着。但是,当我们现实对学校教育实践深入考察时,有时竟然是颇具反讽性的结果,虽然表面上在轰轰烈烈地宣传国家所倡导的新教育思想,但学校现实的教育却沿着自身的逻辑顽强地前进。在这里我们又看到了,国家引领我们的专业能力好像真的比较有限。
作为行政主体的教育领导者,是贯彻国家教育意志的引领,教育领导者的专业引领能力,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个问题的关键也许就是划清行政权力与专业权力,关于行政权力的职能是为专业领域营造良好的运行环境,绝不是介入专业领域内部,直接用行政权力取代专业权力,或者以专业权威自居,对专业领域的存在全然无视,干脆直接到专业事务之中插手,却摸不清自己分内的职责是什么,如果这样的话那本已比较脆弱的教育专业精神肯定会遭受损伤,这对教育专业领域的健康发展是有害无益的,对国家达成的教育意志也是无益的。要想发展我国现代的教育事业的质量和内涵方面,最主要的应该是致力于涵养的真正专业精神,而不应该是对教育行政领导者专业品质的提升。这种真正的专业精神涵养只能是专业领域内部存在的,这种公共领域是民主的、专业的,是行政权力不能过多干涉的一个领域,行政权力应该努力积极的从外部维护这种领域的健康存在,要想真正实现国家的教育意志,那么对教育实践品质的期待只能在这种专业领域中得到,不应该由行政权力越俎代庖。
2.以专业性守护为核心推进建设现代学校制度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建立学校教育体系国家把它当作是建立一项主要国家事业,国家把建立学校教育体系的建设当作是国家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我国学校制度的基本形态就确立了:(1)所有的学校都是由国家举办而且也只能是国家举办;(2)所有学校的身份均是单位,学校以单位这种身份才是获得办学资源的必要条件;(3)学校是政府的附属机构,赋予学校教师的是国家干部的身份,赋予许多校长的是不同的行政级别;(4) 至于学校不但要提供教育服务,而且还要承担一定的政治职能,改革开放之后这种政治职能逐渐淡化了。④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虽然建设现代学校制度是一个热门话题的问题,但关注的重点是学校变革的必要性问题如何从计划体制向市场体制转变的过程,试想通过引入的市场机制来确保学校办学的独立性,事实却不然,不但效果不理想,而且给教育领域徒增了混乱。从二十一世纪以来,社会日益关注着教育事业的公共性和国家推进教育公平方面所承担的作用,而对实现学校内涵式发展,明确政府与学校之间关系方面的关注日益集中已超过对现代学校制度的关注。探索研究符合建立学校管理制度和配套措施的特点,克服倾向行政化,逐渐取消实际的行政级别以及其管理模式。
随着教育改革的深入推进和社会的发展,对过度行政化的学校教育弊端充分显露了出来,它不但破坏了学校教育公共领域存在的逻辑,还破坏了学校教育专业领域存在的逻辑,改革学校教育被陷入艰难之中。在我国社会中这种行政化的管理方式好像是根深蒂固的,近年来似乎有进一步加强的趋势。在很多地方的承诺是于口头相反的,学校在人、财、物及具体教学事务上办学的自主权出现了被逐年上收之势。
我国一直以来,教育行政和学校管理他们两者之间的关系不是制度性的,而是上下级的行政性关系、管与被管的关系、随意和人际为根本特征的关系。⑤许多校长反映,有些教育主管人员的法制观念严重缺乏,教育‘长官’意志和个人的好恶是决策和办事的主要依据。因此,校长找政府主管部门办事时,主要看这个校长与顶头上司的私人感情如何然后再把精力花在他身上。⑥此外,杂多与学校对应的行政部门机构,也使学校处于时常疲于对上级指令及检查的应付之中。
对学校内部管理来说,过度行政化的学校教育校长往往会官僚化,而建立现代学校制度的校长首先要有专业的领导力,要具有开放办学的勇气和民主的作风,使学校成为名副其实的、真正的教育场所,具有浓厚文化教育专业的研究氛围。
3.建立学校教育专业实践变革的引领机制,提高教育领域专业性的品质
作为专业领域之一的教育领域,不但需要介入教育专业人员的支持,而且还需要理论与实践的密切结合。不管是整个国家的教育改革,还是部分区域的教育改革,以其自身学校的改革,专家的发挥作用都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正在被广泛推进的高校与中小学的合作,在这个过程中也有一些问题需要面对的,其实有很多问题都需要从体制上予以研究解决的。
教育变革的新理论参照系与思维方式是专业人员所必需提供的,相互转换与交互生成的推进研究过程中的理论与实践。这即是一种研究性变革实践的过程。⑦就因为产生了这样一种过程,所以教育领域才能成为一种真正的专业领域。
建立这种机制需要冲破现实体制中所造成的制约屏障,其中包括基础教育领域的行政主导体制。